受虐爱好者：恋痛是对爱的渴求

一个是我的访客，90后的男孩，跟我坦白了他的抖m属性。

一个是公众号评论区两三个家长的留言。她们都因为发现自己孩子涉及sm，而感到惊恐和无助。

我查了相关专业资料，也找了几位圈内人士做了些了解。听来不少故事。个中心情，错综复杂。决定还是试着谈谈我的感受和拙见，兴许能给正处在黑暗中找不到归处的人，一点亮光。

听故事前，先给大家做下sm的科普：

Sm全称为Bdsm

s/m：masochinsm，是从痛楚中得到快感，而sadism喜欢给人痛楚。

b/d：bondage&displine。Bondage，通常意味着一些身体自由的限制，比如捆绑，关押或者禁闭等。Displine则意味着一些纪律或者惩罚。

d/s：dominate/submissive，意思是统治和服从。一个人扮演支配者的角色，另一个是服从者。这场牵涉到角色与情节的扮演。

1.

故事一：恋痛的女孩

这是一个男s和我讲的故事：

（可能引发不适，请谨慎阅读。）

“第一次调教不是在酒店里，而是在一个郊区的旧厂房，我曾经郊游时候发现的。

我们刚开始只是聊聊天，有说有笑，感觉她很喜欢和我聊天，可能是生活中没有几个朋友。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问她，我们开始吧。

她沉默了一会，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还有些许害羞，并未看到畏惧。最后，回复我说可以开始了。

我从她身后环抱住她，一步步缓慢地移向楼层的边缘，在距离边缘两米的地方停下来，我端起她的双臂，以打开的方式，拥抱的模样，让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风吹来的感觉。

期间，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从紧张到放松，到最后甚至有些兴奋的颤抖。

对我来说，已经达到了我想要的状态，然后我带她来到楼层的承梁柱前，拿出绳子，将她捆绑在柱子上。

她很恋痛，我用过皮鞭、皮带、藤条，每一下抽打在她身上时，衬衣下都会出现一道红印，伴随着一声带着释放的叫声。这样的方式我们进行了一刻钟，停手后，当我看到她的汗水浸透了衬衣，透过衬衣看到红印的伤痕时，她已经虚脱了。

我走到她身前，她对我说：谢谢先生。我能感受到她此时此刻是满足的，快乐的。

当我把绳子解开的时候，她就顺势倒在我的身上，我横抱起她把她放在桌上，给她盖上我的外套，她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笑容，似乎很享受这刻。

休息时，我问过她的感受，她说：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地释放过自己了，当您每次抽打的时候，那种痛感让我觉得兴奋，看着身上一道道红印，感觉在做梦。每时每刻的刺痛证明我真实活在这世界里。

释放完压力后的她，就和邻家女孩一样，简单，爱笑。”

2.

自残是为了想活

可能很多人对这样的故事，感到无法理解，甚至感到“变态”。

我在这个故事里听出了很多复杂的感受，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多“变态”的行为，我更在乎的是，他们何以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存在。

形成sm施受虐的心理机制，可以简单的概括为“过多”或“过少”。

也就是说，一个人在早年体验到的情感互动中，如果有过多的被满足或者严重的被忽略，都很有可能形成sm这种防御形式。

我的一个精神科的护士朋友告诉我，来院就诊的青少年中，大多都有自残自伤的行为。

自残看起来是一种毁灭性的，想死的行为。但其实他们的内在是恰恰相反，他们自残是为了想活，想获取存在感。

但他们只能通过强烈的刺激来获取这种存在感。于是选择自残的方式，同时这个方式也反应了他们在想获取存在感的同时，滋生出想让他人来负责和承接他们的沉重的心理动机。

这女孩的沉重来自于早年过度的被忽略之痛。于是发展出了这种用“痛苦来应对痛苦”的恶性循环的方式。

3.

故事二：求羞辱的男孩

那个90后访客跟我说，他喜欢在大女主面前扮演一只狗。脖子里被带上项圈，跪在地上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接受大女主的鞭打，训斥，言语和行为的羞辱。

他说当大女主用脚踩着他的头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兴奋的，放松的。

这样一个场景的描述，不禁让我好奇，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性在他心中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记，以至于使得他要以这样的方式去面对女性。于是我慢慢听到了关于他妈妈的描述。

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妈妈单独抚养他长大，几乎所有的身心都投注在他身上。对妈妈来说，他就是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注：以上案例经过虚构处理。

4.

受虐可以抵挡内在的冲突

这个男孩就是属于被过度满足的孩子，长期处于被淹没型的环境中。

他们往往都像雪孩子一样，只想承受冰冷，虐待。

陌生的温情会让他们体验到被融化的消融感，是一种死亡感。

就像妈妈每天给你做一堆她认为好的馒头一样，她充满关爱地让你吃吃吃。

虽然你吃的很撑，但是对你而言，营养并不够，你里面还是有种空乏感。

这个空乏感促使你只能再继续接收馒头填塞进来。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一方面你总是感到很撑，但是一方面又总是感到不够。

那么这种爱是经不起考验的。如果你吃到的馒头是足够有营养的，你是能吃的满足的。那么当妈妈再递给你的时候，你是不会再接的。

你会体验到一层又一层的空乏感和无法改变所带来的愤怒和无力感。

可能你潜意识里已经生出：只有毁灭掉这个不断投递馒头的妈妈，才能终止这一切。

你对这个投递馒头的妈妈，存在着巨大的冲突。一方面你觉得这是充满恶意的妈妈，一方面又没有理由攻击这样以爱为名的举动。

这个潜意识里的恨意逐渐滋生并被强烈的压抑着。当这些心理能量容纳不下的时候，你只好投射出去给到另一个人，让她来对自己实施这些恨意。

也就是让幻想中这个恶意的妈妈显化在现实中。那么，一个施虐的大女主的形象就出现了。你就终于可以毫无压力的承受这个真实可见的恶意了。

攻击性的冲动通过攻击性转向自身这一防御得到了处理，既防止了对妈妈的摧毁，又允许了攻击性通过内化的可恨妈妈形象来得到释放。

这时，你的内在冲突才能得到缓解。你也就能从被淹没的恐惧里，冒出来透口气了。

5.

受虐背后是对爱的呼唤

我们没法从好与坏的二元层面上去判定sm群体。也不能以狭隘的视角去看待抖m们。

也许这种明显的痛苦寻求行为是一种企图接纳内心真相，感知自我和他人真实样貌的尝试，对受虐性的自我摧毁行为的强迫性重复可能是另一种试图接纳现实的方式。

这群体也像网瘾群体, 一样，他们的成瘾也是内在有太多未被满足的渴望，逃到网络中去寻找实现。在字母圈也一样，他们逃进这个另类的空间，去寻求满足或一种对自我的保护。

看似在找虐，在心理层面却是保护自己，使自己能更好地存在和活下去。他们在正常的情爱关系中几乎达不到爱的精神层面，因为他们被锁在了一个没有精神愉悦和情感流动的僵硬躯壳中。

这些寻求受虐的行为仅仅是他们借以打破自身局限的武器和手段。他们并非一开始就想要使用这些沉重的武器，一切只是情非得已。

他们的受虐癖背后，所渴望的是接触到自己感性的存在，真正的快感来自于那层坚冰被砸破之后，情感的流溢。

在这些扭曲的行为底下，是一个个存在感受限，但始终没有放弃爱的孩子。是他们对爱的渴望和呼唤。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作者： 苏金刚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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