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移情诱惑和受训中的心理治疗师(二)
发布时间:2021-09-20 浏览次数:110次
J. Timothy Davis 文
周春秀 译
“年轻而热切”的治疗师以及反移情诱惑
一般来说,近期关于自我表露的文章都认为其有助于促进精神分析过程(例如Davies, 1994; Ehrenberg, 1995; Renik, 1999)。只有少数作者继续提出关于使用自我表露的潜在问题的传统警告(如Abend, 1995)。仍然像Freud一样关注反移情“诱惑”在自我表露决定中的作用的文章少得可怜(另见Abend, 1982)。在《给医生从事精神分析的建议》中,Freud(1912/1958)观察到“年轻而热切”的精神分析师无疑会被诱惑,将自己的个性自由地带到讨论中,以便和患者一起,将其从自身狭窄的人格障碍上抬过去”(117页)。Ferenczi(1949)也暗示,反移情诱惑是决定是否自我表露的关键问题。然而,在Ferenczi(1949)看来,最麻烦的诱惑不在于自我表露,而在于在职业匿名的幌子之下回避患者的诱惑。
把Freud(1912/1958) 和Ferenczi(1949) 放在一起看(见Greenberg, 1995),似乎既存在没表明的情况下进行自我表露的诱惑,也存在自我表露有用的情况下不进行自我表露的诱惑。Freud(1912/1958)进一步指出,这些诱惑可能对“年轻而热切”的治疗师来讲最为强烈。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是什么让“年轻和而热切”的心理治疗师在做是否自我表露的决定时,特别容易受反移情的诱惑?
从事精神分析心理治疗是非常有意义的,但同时也要求很高。在认知上,治疗师的角色需要一个人处理大量的信息,患者的联想内容、潜在的情感、可能的动力和移情含义,自身的反移情反应等,对患者做出及时的回应。在情感上,治疗师被要求要共情性地耐受患者的痛苦和失望,但又不要求他/她自己得到类似的安慰。治疗师还被期待要尽可能地通过治疗和自我分析觉察他/她自己的冲突,以便治疗师的盲点不影响对患者冲突的分析。
学习实践精神分析心理治疗可能会让人望而生畏。在任何困难的新领域获得能力都会让人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相当大的焦虑和怀疑。然而,受训中的心理治疗师也必须应对,作为新手不可避免所犯的错误,有多少他或她个人和专业的局限性会定期向患者和督导显露。那些发现新手治疗师经常感到十分脆弱的敏感的督导们,可以提供宝贵的鼓励和支持。然而,即使有了这种共情性的理解,年轻而热切的治疗师也常常会对自己的能力和个人暴露感到不安。
也许在实践精神分析心理治疗中,最重要的发展方向是学习对患者强烈的移情保持开放,并且非防御性对这些感受进行工作。有些人可能会争论说,患者的愤怒、敌意和失望等负性移情反应对新手治疗师来说是最难处理的。尽管要忍受成为这些负面感受的客体是很困难的,但它们至少与新手治疗师对自己胜任力有意和无意识的担忧是一致的。A. O. Kris(个人交流,同见Kohut, 1966; Kris, 1976)曾提出,学习接受患者强烈的理想化、依赖、渴望和爱等积极的移情感受可能会更困难,特别是在职业生涯的早期阶段。用Kris的话来讲,治疗师必须接受“对患者很重要”(个人交流)。对于任何临床工作者来讲,感到自己对患者重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对于那些对自己的临床技能没什么信心的受训中的治疗师来讲,这可能尤其具有挑战性。新手治疗师往往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迎接心理治疗实践中的巨大挑战,让患者把自己的生活交到治疗师手中,可能会让他们觉得很有压力。
鉴于学习实践精神分析心理治疗的巨大复杂性,前几代接受训练的精神分析治疗师都会因为有一些简单明了的规则而松一口气,例如“不要自我表露”,提供了令人宽慰的确定性。遵循这样的规则要比Aron(1991)的开放式陈述容易得多:“分析师有意自我表露的程度和性质问题,要在每一个独特的精神分析情境中得到解决”(43页)。有些督导自己甚至也试图把自我表露视为一个高级问题。他们鼓励新手治疗师,通常是出于保护学生及其患者们的动机,通过不使用自我表露来让事情保持简单(Cooper, 1998c)。然而,建议新手治疗师尽量匿名,有可能使治疗师在沉默或不表露的时刻不参与这样的神话得以延续,并有可能限制年轻而热切的治疗师自发和真实地投入到分析工作中。
对于受训中的心理治疗师和他们的督导来讲,都不可避免地要解决新手治疗师对每个患者使用自我表露的“程度和性质问题”。特别重要的是,协助新手治疗师反思和管理反移情诱惑,这些诱惑往往会影响自我表露的决定,以及保留自我表露的决定。由于他们在移情和反移情方面的经验有限,以及对技术选择的把握有限,新手治疗师特别容易受到诱惑,使用自我表露将“现实”强加到心理治疗上,从而转移或阻止患者正在发展中的移情。同样,年轻而热切的治疗师也受到反移情反应的诱惑,而不做自我表露,以便在匿名的庇护之下回避与患者关系之间的张力。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使用自我表露和不自我表露的诱惑,它们都在不同的情况下,“减少全然相遇(full encounter)将会带来的半生不熟和兴奋感”(Singer, 1977,188页)。
在我将要介绍的两个案例中,我试图强调受训中的心理治疗师使用自我表露和不自我表露的诱惑,都试图回避,而不是去分析强烈的移情-反移情感受。正如我前面所提到的,我选了执业生涯开始阶段的两个案例。第一个案例,A先生,是我在研究生期间见的第一批患者之一。第二个案例,B先生,是我做博士后研究员时工作的一个患者。我并没有选择这些案例作为何时或如何使用自我表露的例子。相反,我选择它们是为了说明反移情诱惑在决定是否自我表露的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特别是当它涉及到受训中的心理治疗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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