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咨询师的第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
发布时间:2022-11-08 浏览次数:73次
文章参考《心理治疗中的首次访谈》 作者:Susan Lukas,翻译:邵啸 倾听与理解 First 也许在初访之前咨询师已经读过大量的关于来访者的留言。然而,咨询师仍然非常有必要去聆听和打探来访者想要接受治疗的原因,了解来访者如何看待来访者自己的问题。 当然,这完全不意味着咨询师有必要接受或同意来访者对于问题的分析和解释。这仅仅意味着咨询师需要听来访者亲自去讲述这些内容。 其次,来访者需要知道咨询师会尽可能理解来访者的想法,即使是来访者觉得自己不需要治疗的这种想法。 这涉及细心地、认真地聆听来访者告诉咨询师的事情,进而通过一些回应表示咨询师收到了来访者的信息,比如“你是说你和丈夫之间的关系遇到了问题吗?”或者“也许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宁愿自己没来接受过治疗?” 咨询师会让来访者认识到,咨询师是一位对来访者说的话很感兴趣的倾听者,并且正在努力地理解来访者。这在任何类型的治疗中对于增加来访者参与和卷人的程度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如果咨询师不同意来访者对问题的认识,那还没到表达咨询师异议的时机。眼下的首要在于:倾听,并且让来访者知道咨询师正在尽力理解来访者。
来访者由于认识到了自己有可能需要尝试一下心理治疗主动前来求助,这意味着一个人觉得自己在某个问题上需要帮助,但这不意味着来访者知道如何定义自己正在面临的问题,这也不意味着来访者已经了解了心理治疗是什么以及心理治疗是否能帮自己解决问题,这当然更不意味着来访者想让咨询师成为来访者的治疗师。 帮助来访者明白这些事是咨询师工作的一部分。但是,在咨询开始之前——事实上是在来访者走进治疗室之前。咨询师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很多机构里,咨询师做的准备之一就是阅读与来访者有关的文档。也许,这不过是两三行来访者主诉的摘要。如果这是一个转介过来的个案。咨询师将有可能面对一大堆的文件,包括疾病历史、精神科评估、精神状态检查报告、先前治疗师做出的评估报告、先前治疗师的治疗进度记录、心理测验的结果报告、诊断”、以及很多种其他类型的信息。 不论文档是一页还是五十页,咨询师的反应都是相同的!我不知道我需要知道些什么。咨询师可能会开始为自己做些笔记。笔记从咨询助理在给来访者预约安排见面之前最想了解的问题开始。 举例来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咨询师也许想要进一步澄清来访者当前的问题,因为这样咨询师就能确定来访者是不是来对了地方。咨询师也许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告诉过来访者治疗的费用。又或者,如果这个案例涉及不只一位来访者,咨询师也许想要问清楚都有谁应该来参加访谈和治疗。 如果来访者之前曾在其他机构接受过治疗,那么咨询师所在的机构有没有向之前的机构索要过治疗记录?如果已经索要了,那么记录是否已经寄到了?如果来访者正在接受药物治疗,那么他吃的是什么药物?剂量多少?谁开的药? 咨询师会从一些基本事实开始做笔记:年龄、种族、家庭成员、主诉、测验量表、诊断,等等。咨询师开始在脑海中为这位来访者建立一份档案,提出一些问题——然后咨询师发现适量而有益的怀疑。 为什么?因为咨询师的工作是要去发现这位来访者究竟是什么样子,而文档中提供的信息的有效性和准确性会受到报告者个人能力和悟性的限制。 举例来说,测验量表很容易受到受测时来访者精神状态的影响,医生不同,诊断目的不同,来访者接受诊断时的环境不同,诊断的结果都会由此而受到影响。 在咨询师所收集到的信息的背后,也许暗藏着其他临床工作者的经验不足,以及他们对这位来访者的偏见或敌意。既然咨询师不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那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咨询师需要对记录中的那些前后不一致的信息保持警觉和怀疑。 如果咨询师给来访者回复留言,那咨询师们的关系从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咨询师足够专业,足够关心,但是,打电话或者回复留言的目的不是进行心理治疗,而是约定一个彼此都方便的时间见面。 来访者也许会焦虑,然而,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咨询师知道来访者在焦虑什么。向别人寻求帮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会面与谈话 First 咨询室的陈设与咨询师是怎样一个人有关,但与来访者无关。而且咨询师根本不知道来访者会赋予这些东西怎样的意义,咨询师也不了解来访者在见到它们之后会怎么看待咨询师。 对于咨询师是否记笔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和感受。一种是,告知来访者咨询师记笔记的目的是为了准确地记录信息,然后问问来访者对此是否介意。大多数来访者都会说“不”然而,如果有人表示介意,咨询师需要每次访谈后记一些笔记。 咨询师和来访者打招呼这一时刻非常重要。尽管具体情况会稍微受到咨询师们见面时的环境和人数的影响。但是,基本上,咨询师表现出礼貌和兴趣,并且清晰地传递这样一条信息:这是一种工作关系而不是社交关系。 咨询师尽可能每次都出去迎接来访者而不是让助理把来访者安排到咨询室。咨询师是应该比较正式地还是比较随意地介绍自己?是否应该与来访者握手?对此,人们持有着不同的意见。 有的咨询师也许会觉得任何肢体接触都可能传递出一种对治疗有误导性或是潜在威胁的信息,也许部分咨询师会觉得这并无大碍。这取决于咨询师以及督导在临床方面的个人观点,也取决于来访者前来接受治疗时的具体情境。因此,所有这些问题都应该在首次访谈之前就得到充分的讨论。 和来访者打过招呼之后,在咨询师引领来访者走向办公室的时候,咨询已经开始了。认真听来访者在说些什么,并且在心中记下咨询师对来访者的第一印象。在咨询师把来访者让进屋的时候,注意对咨室的反应。来访者说了什么?来访者选择坐在哪?来访者是怎么选座位的?(如果可能的话,咨询师可能让来访者的位置面向咨询师,而距离恰好可以让来访者以正常的音量说话,却又不会近到让来访者觉得咨询师能够触碰到来访者。如果在来访者所处的文化中触碰他人的手臂是友好和兴趣的象征,那么只要来访者愿意就可以把椅子挪得离咨询师近一点。)来访者是等着咨询师来提示来访者坐下吗?来访者坐在椅子的前沿吗?来访者看起来邋遢吗? 咨询师会努力让来访者觉得更加舒适。告诉来访者外套可以挂在哪。建议来访者坐另一个座位也许会更舒服些。但是,如果来访者选择不去这样做,咨询师就不会敦促来访者。 从来访者开始,而不是期待来访者按咨询师的方式开始。咨询师关心来访者觉得自己怎样更舒适,一旦来访者坐定,谈什么就可以由着来访者了。 咨询师做的则是保持密切的关注。通常,来访者谈到的第一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如果来访者不说话,咨询师会再次自我介绍一下。 有些来访者也许会想知道关于咨询师资质的更多内容,或者他们会说他们其实“期待见到的是医生”。也许,咨询师需要对机构运作的相关制度以及工作人员的组成做出一些解释。也许,这将会引发一场关于来访者先前治疗经历的讨论。 然而,总体来说,不会对咨询师的身份做过多的讨论。比如,有些来访者会说他们觉得咨询师太年轻了(或者太老了)理解不了他们的问题,有些来访者会觉得如果咨询师没有孩子就没法真正体会为人父母的感觉。通常来说,在之后的几次访谈内,这些顾虑都会随着咨询师所表现出的兴趣和专业水准而烟消云散。在此期间,咨询师会尽可能少地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咨询师解释说治疗的目的是帮助来访者理解来访者所面临的困难,一切关注的焦点只应该是来访者的需求,以及这些需求应怎样得到最好的满足。 为了让来访者也了解到这一原则,一种方法就是帮助来访者开始谈论来访者来做治疗的原因。咨询师可以直接问这个问题。或者,如果咨询师已经从治疗登记表中对来访者当下的境遇有了一些了解,也会这样引导来访者,"我了解到你丈夫在两个月前去世了,你能多说说这件事吗?”无论咨询师已经知道了多少,咨询的目的都是让来访者用自己的话告诉咨询师她的故事。 还有,在来访者说话的时候,咨询师最重要的任务是倾听,来访者也许会给咨询师描述了一个让咨询师觉得愤怒、害怕、或无助的情景。然而,咨询师的感觉并不一定是来访者的感觉。 因此,咨询师会尽可能用情感中性的语言来回应来访者,而远离那些情感深刻或内涵丰富的词语,如“暴怒的”、“无能酌”或是“是我的话就会觉得……”并且,会避免使用临床术语,如“抑郁”、“焦虑”、或“负罪感”。 来访者告诉咨询师来访者正在经历的事情,而咨询师只倾听和说一些类似于“那听起来对咨询师来说很困难”,或“我能注意到这对咨询师来说是很痛苦的"的话。让来访者自己去定义对来访者来说“困难”意味着什么,而“痛苦”又意味着什么。这听起来好似是在说,咨询师应该在来访者讲来访者的故事的时候保持沉默。并非如此。 咨询师可能试着想象一下,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正在努力去理解当地的风俗习惯。如果来访者来自与咨询师不同的种族、信仰、或社会环境,那咨询师和来访者就不仅有着不同的价值观,还有着不同的文化。咨询师的工作恰恰就是认识到这一点,从而不去用咨询师的文化背景和价值观去评价来访者的经历。 不仅如此,咨询师还将探索来访者个人生活中独特的各个方面。任何时候咨询师都可以就来访者的经历进行提问。比如,“Mary是你的嫂子吗?","你经常搬家吗?",或者“听起来在你妈妈去世后事情都变得大不相同了。” 来访者会喜欢咨询师对来访者的兴趣,让来访者帮忙澄清“谁、什么、何时、怎样”这类信息正是些种表达这种兴趣的方法。然而,咨询师可能会避免去问“为什么”。比如,“你爸爸为什么那么做?""你为什么有那种感觉?",或是“你为什么不能告诉你弟弟?"这些问题需要人们理解事情背后的动机,也需要来访者对自己和他人的行为具有洞察力。这些问题也相当于含蓄地让来访者清晰地表达来访者的感受。来访者也许会自发地这样做。 首先也是最为明显的原因是:来访者也许并不知道答案。也许来访者以前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这种情况的风险是,来访者有可能会觉得自己很笨,而这肯定不是咨询师想让来访者有的感觉。 第二种情况是:来访者也许知道答案但答案正是来访者内心冲突的源头。于是来访者会不想和咨询师谈这个,而咨询师给来访者留下的印象就是,心理治疗将强迫来访者谈论来访者还没准备好去谈的事情。 第三种可能是:来访者告诉咨询师的事远远超过了来访者最初的打算。这时,咨询师可能会觉得咨询师们正在进行一次美妙的访谈,来访者非常“开放”,并且“能够触及很多自身的情感"。然而,这种情况的风险在于,咨询师也许再也见不到来访者了。来访者也许会觉得“被掏空了",觉得秘密都被和盘托出,觉得又害怕又屈辱。因为来访者把内心深处的想法都告诉了一个陌生人。 来访者有权利--咨询师也有义务--保护来访者的隐私情感免遭过早的侵入,尤其是因为此时咨询师还尚未评估过这种暴露会对来访者的社会功能有着怎样的影响。 总而言之,咨询师只可能询问那些来访者不用触及自身感受和动机就能够回答的事实和信息。毕竟,如果来访者清楚自己的感受,可能来访者就不用因为这个问题前来求助了。不仅如此,由于咨询师很可能一直要与那种做解释和做结论的欲望做抗争,问“为什么”也可能会诱使咨询师对来访者的问题做出过早的判断。 听来访者如何描述自己为什么现在来做治疗而不是六个月前或六年前[这在临床上叫做“表征问题(presentingproblem)"]。如果咨询师没有来访者的基本资料,那么咨询师需要问:名字、年龄、婚姻状况、职业,以及现在和谁一起住,在哪住,以往的心理治疗经历,关于原生家庭的一些初步信息。 咨询师还会了解来访者的支持系统:来访者有没有朋友?有没有亲戚住在来访者家附近?在公司里来访者和同事的工作关系好不好?这些问题的答案有很多都会在访谈中自发地呈现,但如果没有的话,咨询师就可能会去问。 在治疗的末尾,咨询师可能留出足够的时间从而了解一下来访者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咨询师。而且咨询师还要问来访者愿不愿意下次再来,从而能进一步谈论来访者的问题。也许咨询师可以通过说出咨询师的发现来帮来访者下决定,比如说咨询师了解到来访者正在因为父亲去世带来的感受而挣扎,或是说咨询师注意到来访者在和孩子之间出现矛盾时不太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对来访者呈现的表征问题用来访者觉得正确的语言和来访者达成一个其同定义。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来访者会做出类似于“这正好就是我本来想说的"的回应。然而,如果咨询师没能达成一个共同定义,这时建议来访者下次再来,这样才能进一步探索和澄清来访者需要帮助的地方是什么。 如果来访者确实想要继续接受治疗,咨询师就安排下次见面的时间。另外,如果机构要求的话,咨询师需要来访者签一此与服务有关的协议。也许咨询师们还要讨论费用以及保密等其他一些相关的文书问题。 假设咨询师和咨询师的新来访者已经约定好下周再次见面了。也许,根据咨询师所在机构的相关制度,咨询师已经告诉来访者咨询师们将每周见面一次,每次50分钟。又也许咨询师已经同意和治疗小组讨论究竟什么取向的治疗对来访者来说最有效,并且咨询师也同意把讨论的结果在下次治疗中报告给来访者。 咨询师准备好结束这一小节并且送走咨询师的新来访者,咨询师起身走向房门,然后,当来访者正要离开的时候。来访者突然说,"好吧,我猜下周我就必须得跟咨询师说说我爸试图自杀的那件事了。”这叫做“门把手综合征(door-knobsyndrome)”:就是说,来访者一直等到咨询师们没时间讨论的时候才把一件尤其重要或者特别让人害怕或为难的事告诉咨询师。 咨询一般或如此回应:“这件事听起来需要我们进一步讨论。让我们下周从这件事开始吧”而一般不会延长治疗时间。通过这种方法,可以让来访者知道每周来访者拥有的时间有限,所以最好能把那些让人不安的问题早点提出来,这样咨询师们才有时间一起探索。 然而。这个准则有一些明显的例外,那就是当来访者说出如下这类话语的时候,“我猜我下周必须得告诉咨询师我自杀的那次经历了。”如果咨询师觉得来访者可能会伤害来访者自己或他人,千万不要让来访者这样就离开咨询师的办公室。那这将是危机评估与处理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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